豹子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乱过江1观棋不语 [复制链接]

1#
白癜风患者爱心工程 http://pf.39.net/bdfyy/bdflx/150530/4632166.html

一、观棋不语

大相国历一千一百三十四年,在青城之北十九里半的一棵木兰花树之下,太子周灵均继天子位,是为权帝。

大相国历一千一百四十三年,西相十六家奉长公主于长相城登基;自此,以木兰江为国界,东相、西相二国分立。

大相国历一千一百五十七年,丞相陆斯文率文武百官,奉圣驾自五湖还都青城。周灵均指木兰花树为证,君不负陆,陆不负君。

大相国历一千二百四十年,齐相守城七年,围解。

兵燔大起,苍生涂炭,西相国百姓、逃奴,争相渡江,虽严刑酷法不能禁绝。每年九月半,木兰江青州段风平浪静,只桅可渡,有一夜之间万人东渡的盛况,官称木兰漂流。

木兰江十七年无秋汛,木兰漂流十七年无断绝。

九月,木兰花谢时节。

偌大的青城已经被漂流民包围了,拖家带口的贫民,重得自由的逃奴……形形色色各式人等,把大路小道挤了个密密麻麻。男人护着女人,女人抱着孩子,还能捎出来一点行李的固然是幸运,带不出来,只要有命过江,也算是万事大吉——只要进了青城,在漂流司登记注册,以后就是东相国人,可以享受梦寐以求的太平日子。

“北门划归官用,其他人等禁止通行——不识字的听清楚了啊,北门禁止通行——”守城的卫兵指着刚刚贴上的布告大声念道,“各位,各位,没有腰牌文书的,麻烦绕道。”

已经在城门外等了一夜的漂流民们立刻群情沸腾起来。九月的夜晚已经很湿冷了,露天等了一夜,饥寒交迫地死守着位置,好容易希望就在眼前,忽然告诉他们要绕道,谁肯?一时之间,议论纷纷,有人哀求,有人就满嘴不干不净起来,骂卫兵不早说的,骂司空家打仗的,骂来骂去,满腔悲愤就骂到了陆家欺世盗名上。

守城的卫兵本来就烦躁,每年都要这样来半个月,上头还有交代,打不得骂不得,耐着性子解释已经忍无可忍了,这些人居然还敢议论陆家。立刻就有卫兵举着长矛威胁:“哟,知道欺世盗名四个字怎么写的啊?不简单哪,来来来说出来给我听听,欺你们什么盗你们什么了?警告你们啊,非议相爷,揍你都是轻的。谁让你们来啦?不想进城的简单啊,谁让你们哭着喊着来啦?麻烦回头——”

他的同伴不约而同地咳嗽一声,那卫兵自知失言,脸上的肌肉扭来扭去地,终于变成了一堆皮笑肉不笑:“……麻烦回头,喝口水歇歇脚,我们这么些日子都等了,不在乎多这么一天半天的是不是?以后啊,相爷是我们大家的相爷,他老人家……”

这招确实挺管用的,老百姓都是苦出身,九死一生地逃过江来,一半图口饭吃,一半图的就是一声“我们”。走在前面的转身就要绕道,走在后面的听不见,还在拼命往前挤,人群立刻就混乱起来。

只有三个年轻人动也不动,站在人流之中。

他们都是一脸风尘满脚泥。一个略胖,后腰上一柄长戈分成两截对挂在腰环上;一个略瘦,袍子下面鼓鼓囊囊的,约莫是盘了什么软兵刃。中间的那个年纪最轻,长得也最出挑,一副眉眼凌厉不可方物,顾盼之间,似有刀光剑影掠过。

瘦子伸手搭在年轻人肩膀上,似笑非笑的调侃:“呦呦,久闻陆家满门蔫坏的,原来声望不错啊?怎么着,咱们也绕道?”

中间那个捣了瘦子一拳:“满门蔫坏,你还真想得出来。走走走,回家去。”说着,领头就往城门里头走,大喇喇地根本就不当卫兵是回事。

卫兵忍无可忍地,矛尖直指他胸口:“你是瞎子还是聋子?”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伸手拈着矛尖,啪得折断,当当地在布告上敲了两下:“大清早起的不开城门,这是谁的馊主意?”

卫兵们有点犯怵,青城是一国之都,常常有些达官显贵的出入,得罪谁都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总也不能说,随便一个陌生人咋呼一嗓子,就真的把长官请出来,一个卫兵权衡利弊,指着布告的印章:“瞧不见吗?城戍司的大印。不管您是哪位,别让咱们为难,就算是陆家人到了,也不能这么坏了规矩,是不是?”

话说得入情入理,那年轻人可听不下去,他一伸手撕了布告,捏着矛尖,如同握笔,哗哗哗地划了几笔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这就是令印!少跟我开口陆家闭口陆家的,你不长眼睛?这些人逃过江来,十停里死了三四停,就等着喝口热水吃口热饭,懂事不懂事啊?行了,少废话,让开——”

他这么带头一冲,漂流民们立即大声喝彩,跟着他冲进城去。卫兵想要拦,可是刻在墙上的一个“陆”字触目惊心——就这么一错神,人群已经涌进了城。卫兵吓傻了——这下子麻烦大了,这个年轻人要真是陆家哪一位,倒还好,万一是个蒙事的,那就是掉脑袋的罪名……他们就这么急得跳脚,可硬是不敢用武拦截。

人群动了,再拦难免出事,领头的卫兵也只好自认倒霉,招呼手下赶紧向上头报备。不过,这墙上的刻印总不能凿下来包给城戍司,他只能撕下衣襟拓印下来——说来这青城还真是个文治昌明的所在,卫兵一边拓印,一边歪了脑袋念叨,“好!”

“好什么呀,这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身边人急得乱跳。

“你瞧人家这三个字刻的,该粗的粗该细的细,转角又圆……啧啧,就跟刀子在石头上流出来的似的,这人……”卫兵顿了顿,露出青城人特有的一股傻气来,他一拍头:“我知道了,他是陆家七郎!”

七子之中,以陆七郎成名最早。还是在二十年前陆相循例在木兰花树下拜君之时,小七郎就因为眉目可人被皇帝扶肩夸赞,指着木兰花树为题,令他代父拟诗一首。陆七郎也不推辞,童声咿呀,一咏而成:

行次何须留姓字?木兰谢处是吾乡。春山浪荡频生醉,秋雨纵横乱过江。斯世憾缺还天地,一家风骨祭莽荒。衔杯笑纳乾坤错,且令汗青旷半章。

事成之后,当今皇帝只淡淡一笑:此子颇有不臣之心。

这四个字,搁进哪一篇史书里都有毁家灭族的分量。事后是如何善终的,平民百姓不得而知,只知道陆七郎少小离家,跟了一支寻仙的船队云游沧浪海,一直走到了极北的汪洋孤岛。又在十五岁的时候,抱着剑捧一卷传奇小说兴冲冲渡过木兰江,放着世家子弟不做,去做一个所谓的“江湖人”。

江湖人是怎么样的,青城人不知道,东相尚文治,北相尚武功,大家都不是怎么瞧得起那个逞勇斗狠的世界。

但西相武林近年来终于名声大噪——西相国岌岌可危之际,天下江湖客万里奔赴长相城,听凭丞相齐河鋈差遣,自愿充当先锋死士,司空之龙围城七年,西相的江湖令也就在刀锋上马蹄下传了七年,到了最后的关头,最隐秘也最可怕的流派奇刀八流终于出山,诛杀北国统帅司空之龙于相山北麓,奇刀八流从此尽没,西相武林几乎断代。

直到此时,才有人啧啧感慨:匹夫血勇,居然至此!

那场国战之中,青城陆展眉,瀚海宁胡天,漠河凌子冲,兄弟三人名动一时。只是陆展眉出名的方式有点奇怪,当时长相城缺铜少炭而且模具全失,陆展眉凭着印象连刻一百八十一枚江湖令,事后比照,竟是纤毫不错。

于是他就在腥风血雨里,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江东治印第一名家。

据说,陆展眉很不服气,他热血沸腾地闯荡江湖,本来是想要以武功名世的。

“青城——我回来啦!”陆展眉一路狂奔,他伸开双臂,像是要抱一抱蓝天。后面两个人跟着他时而飞奔,时而猛停,时而上房,时而上树——

“我小时候就是躲在这儿看皇甫家小姐的。子冲,胡天,你们快来!”

“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偷凿人家家墓碑的……嗨,你管他呢,人家乐意把小妾的坟修在院子里……”

“我小时候……”

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童年回忆,两个同伴相视一笑,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没办法的事情,青城人的乡愁,总是比别的地方要浓一点。

九月的青城,美得像要凝出诗意来,远天大写意,近景小花鸟。夹道间已经有书铺子摆开摊位,清风卷着木兰花瓣落在摊开的书页上,老板猝不及防,眼看着墨迹被朝露氤氲开来。陆展眉活泼地抓起一本又一本,随手翻,随手放落,抬头笑问:“老板,《豹子王》出到几啦?”

“出到十九卷了,小哥。”老板也忍不住笑了,这年轻人显然是有日子没回家了,四面张望,满眼都是新鲜,“小哥打哪儿来?”

“刚刚过江。嘿,这仗总算是打完喽。好几年没看书,都忘了写到哪儿了……”陆展眉兴奋地抓起一本,边翻边问,“豹子王和小英子成亲了没有啊?”

老板也乐了:“小哥啊,你可是有日子没看了呀,豹子王都到海市,和乌云鲨打仗去了……哎呀,你看的是,第七卷……我给你找去啊。”

“别别,拿全套的!我要陈记的!”陆展眉一边摸荷包一边继续追问,“那他到底和小英子成亲没有啊?”

“没有,成亲前一晚上,豹子王就现出原形,小英子吓晕过去了。”老板俯身找书,随口搭讪,“当然是陈记的,我这里卖的书都是陈记的……别急啊小哥,这以前的老书,有日子没翻了。”

陆展眉的笑容黯淡下去,他合上书,慢慢地叹了口气:“混账东西,还嫌仗打得不够。好好的,怎么就不让人家成亲呢?”

“慢慢看,慢慢等,迟早是会在一块的。”老板埋头进书堆里,“不吊着你的胃口,人家吃什么啊?”

“罢了罢了,不用找了,没头没尾的,看得也无趣。何老板,多谢了。哦……要是看见陈怀旧陈先生,替我问声好。”

年轻人转身就走。老板本以为刚开张就能做笔大生意,结果这小伙子如此喜怒无常——他刚一拧眉毛要抱怨几句,就看见书卷上扔着一块金元——那是他一年的进账。老板拾起金元,惊得目瞪口呆,喃喃:“这这这,何老板?陈怀旧?喂……小哥——你是谁呀?”

“是啊,我是谁呢……”绕过半条街,陆展眉后背倚在树上,抬头看着清晨的阳光,歪着头傻笑。

今天是个好日子,街上到处都是笑容,陆展眉的淡淡微笑隐没在漂流民的狂喜里,仗打完了,乱世结束了,好日子开始了,他们的笑意无声地昭示着这样的讯号。

“办正经事要紧!”两个朋友推着他的肩膀,“七公子啊,我说,天下第一名门的府邸到底在哪儿?”

陆展眉下巴往前一点:“木兰花最盛的地方,就是陆家。喏,前面就是陈记书局,该死的,就是他们家占了我们家的祖地不还。呃……看见那块石碑没有?右边绕过去,就是陆家的后门……我小时候……”他有点不好意思再怀旧了,但还是说完了那句话,“我小时候,最喜欢从这个门溜出来玩了。”

目光的尽头,是一方石碑,石碑上刻着“各行陈陆”四个大字,颇有些桀骜不驯的气势。

石碑的右侧,是一条曲曲环绕的小径。

那是一条穿梭在树荫之中的小径,阳光澄澈,淡蓝的薄雾袅袅升腾,木兰花整朵整朵地落下,如同是盛开在琉璃屏上。小径斜转,一架白玉石桥隔开了相府与芸芸众生,石桥下深潭幽碧,随形错落,不过十丈,却有了名山大川的潺潺开阖。石桥的另一端,花木丛中,掩映着青色木门。

“七爷!七爷回来了!”守门的老家丁老远一声欢叫。

陆展眉伸手虚扶,“家里还好么?”

“好……好……就是相爷身子不大好了……对了七爷你不是……”老家丁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忽然打住,低下头去,什么都不说了。

“我带了两个朋友回来,有要紧事要见父亲。”陆展眉沉吟一声,苦笑:“唔……你替我通报大哥一声吧,我就在后园等。”

老家丁应命而去,凌子冲则大惑不解,跟着陆展眉走进陆府,随口打听:“为人子弟者,不是应该进门问安的么?怎么你回自家还要通报,这是什么规矩?”

“父亲身子不好,居然没有知会我……”陆展眉揉了揉太阳穴,苦笑,“罢了罢了,陆家的规矩,一时半会的,我也说不清,走吧。”

入门之后,是一片茵茵碧草。碧草上嵌着一块块巴掌大小的白玉,只简简单单地刻着名字——这儿,是陆家陵园。短短百年之间,陆家连易十九相,父子兄弟,接二连三地躺在这里。两个同伴立刻知道了陆展眉为什么不愿意回家——这个家,确实过于沉穆肃重,数百块白玉中藏着许多传说里的名字,连在一起,竟然就是东相国的半部国史。

“早就跟你们说了,青城好玩得很,陆家无趣得要命。想当年,也出了几个风流才子的,结果子孙后代一辈不如一辈。”陆展眉甩了甩头发,想要驱散什么挥之不去的阴霾,“全家老老少少,没有一个会哭会笑的,你说有什么意思?”

转过碑林,总算是神清气爽了些,园林雅致,花丛中晨鸟啾啾,山石之后,似有人声。

陆展眉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见两个孩子正在纸上对弈,男孩儿大概十岁的样子,女孩儿大概十二三岁,一圈丫鬟小厮围在身后,都看得目不转睛。

女孩儿已经沉思许久了,伸手捏了辫梢在嘴里轻轻地咬,然后皱着眉,缓缓落子。

“小姐!”她身后一个丫鬟喊出声来,“弊攰之民,倘有水旱,百万之众,不为国用——盐州大旱三年,不宜驻此重军!”

女孩儿从棋盘边一个玉钵里抓了两块银元向后一甩:“说得好,赏!”

“倒也未必,盐州多旱少雨,更加上民风自古彪悍,李家起义军半数集结于此,统领得当,未必不是一招好棋。”另一个小厮插嘴。

这一出对弈有趣得很,男孩儿身后的随从都观棋不语,女孩儿身后的却都在叽叽喳喳。凌子冲和宁胡天对视一眼,都有点森森然的不对劲——他们嘴里的“盐州”,是西相国的要地,而他们所说的“李家起义军”,正是齐相最头痛的奴隶反叛组织“半袖盟”。陆家两个黄口小儿,在拿什么取乐?

“再赏!”女孩儿击掌一笑,玉钵中的银元已经没有了,她拔下头上玉钗向后递了过来。然后将刚才那粒雕成战马的棋子放在原处。然后抓起棋面上的骰子,一掷,不巧的是黑面朝上,女孩儿嘟哝着嘴抱怨:“又是一个双行!你今儿运气真好。”

“灵儿,照你这么个赏法,我陆家这点家底子,就给你赏空了。”陆展眉哈哈一笑。

女孩儿回头,喜不自胜地站起来:“七叔——”

陆展眉想要把女孩儿抱进怀里,但只摸了摸她的头发,“灵儿长大了,七叔都不敢抱你了……嘶,嘿,小家伙长得太快……这是?”他目光落在男孩身上,自己家亲戚自己却不认得,上下打量了几圈,疑惑地问。

“是大伯的儿子天儿。七叔你看你!”女孩子早把棋局忘到脑后,只顾着和叔父撒娇。

那男孩儿盯着棋盘动也不动,落了一子,又落了一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对手太弱,让他难以尽兴。然后才抬头,起身,躬身行礼:“七叔!”

陆展眉一手揽着男孩的肩膀,一手抚着女孩的发梢,大笑:“喂,天儿,灵儿,这是凌叔父宁叔父,都是七叔的好朋友。快来见礼。”

两个孩子忙持后辈之礼一揖,凌子冲和宁胡天尴尬得很,也不知道怎么和这后生晚辈的回礼,马马虎虎一抱拳,算是见过了。

“呀,二位叔父是江湖中人?”两个孩子兴奋起来,尤其是少年,也学着他们抱拳为礼,眼睛滴溜溜地落在了宁胡天腰后长戈上,“原来他们的传言,都是真的!七叔七叔,你现在该是一位大名鼎鼎的江湖豪客了吧?他们说奇刀八流能杀人于百步之外,还说只要修炼异术,就可以飞天遁地,起死回生,是不是?”

陆展眉笑得有些尴尬:“瞧瞧,瞧瞧,这就是我们陆家人的想法,管你去做什么,总要做得最好才行。天儿啊,这两位叔父才是你说的江湖豪客,瀚海宁家的不退之戈,漠河凌家的不落之索,呵,那可是神乎其神,你直接问他们好了。”

男孩儿终究是小儿好胜天性,他眼光在棋局上瞟了又瞟,脸上露出一点挑衅的狡黠:“瀚海?漠河?”

凌子冲和宁胡天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这孩子没说什么,四个字却如同四记重锤,锤锤砸在他们心中痛处。

西相国君被人嘲笑成“爆竹皇帝”,就是说他一听见声响就消失得无踪无影,战事一开,立刻领着后妃一路南逃,不辞劳苦地狂奔三千里,越过了最南端国境线,穿过八熊雪山才作罢。这件事让北相统帅司空之龙也很无语——追也没法追,人家皇上压根就不在相国大陆的地图之内,再追就从战争变成丛林探险了。于是乎长相城变成西相十六家把持,而西相十六家做出的第一个抉择就是——弃守最西段的瀚海、漠河,防线回收,力保长相城。到了司空之龙的主力离长相城不过五百里的时候,十六家也坐不住了,效仿主上而去,临走的时候,把国都托付给一个彼时还默默无闻的文弱书生,也就是后来的齐相齐河鋈。

凌家和宁家血战九个月,老弱妇孺尽殁,至最后关头,留下一点私心,要传一线骨血,于是凌子冲和宁胡天哥儿俩远遁江湖。

他们对陆家人实在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因为陆展眉,也懒得进这个所谓青城。宁胡天脾气更暴烈些,正要说什么,凌子冲忙一伸手拦着他,故意地避开话题:“久闻陆家有一门天演棋,极尽精妙,包罗万象,莫非就是这个?”

“天演棋哪里是小侄所能驾驭?”男孩儿宽慰般地解释,“玩耍而已。”

宁胡天终于变色:“你们陆家……嗤,怎么不拿自己的地盘玩耍?”

男孩一揖到地:“宁叔父恕罪,家父有云,半壁江山不为棋。”

这回连凌子冲脸上也挂不住了,回头直视陆展眉:“展眉,依我看,你这次回来错了。”

陆展眉好不尴尬,正要解释什么,管家已经快步而至:“七爷,相爷病危,唤你过去。”

陆展眉脸色一变:“等等,你说什么?”

管家低下头,不语。

女孩儿闻言也是神色大变:“怎么,爷爷他……”她转身就要奔赴祖父卧房。

“小姐,大爷吩咐了,除了七郎之外,不许入内。”管家伸手虚虚一拦。

陆展眉跺脚就要走,凌子冲一把扯住他:“展眉,借一步说话。”

陆展眉拍拍他的手:“我既然是来下书的,总要把国书公函送到才好。你们回去转告齐相爷……”

宁胡天不解追问:“转告他什么?”

凌子冲深深吸了口气,“展眉!”

“你们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姓陆吧?现在走,还来得及。”陆展眉不看他,只抹去他的手,“转告齐丞相,国书我送到了。”

他随着管家而去,步子很慢,但走得很快。

女孩儿似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男孩儿已经笑道:“姊姊,棋没下完呢,该你了。”

宁胡天捏紧了长戈,凌子冲的手也探向腰间,两个人多年的默契,一对眼神,都有了些许狠意。

下章预告

起手无回

◆◆◆

飘灯作品

飘灯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