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新水浒传》林冲“误入”军机重地白虎节堂,被大宋王朝最高军事长官高太尉当面厉声呵斥:你携带利刃擅入难不成要刺杀本官?!
这是明显的诬陷,谁都看得出,林冲更是知道这个飞来横祸的起因,那就是高太尉的养子高衙内“看上”了自己的娘子,所以,就有了此后一系列的栽赃迫害。
高衙内要霸占林娘子,没有得手,欲火攻心,连日唠叨,以至于卧床不起。高俅没有子嗣,将这个养子视为己出,豁出老脸参与到这场欲加之罪似于“市井之争”的龌龊里面,以权压人,挑事,一心想让养子心想事成。林冲被抓,他交由当地父母官开封府断案并递话过去定要“死罪难逃”。开封府滕府尹因为兹事体大吩咐细查,当案孔目孙定为人耿直,发现如判死罪,许多证据不足。加上对高太尉飞扬跋扈杀伐决断全凭他一句话,全不把开封府衙门诸多同僚放在眼里,府中上上下下对此早有微词。这次林冲一是罪不该死,二是开封府是京城大衙门,里面达官显贵和他们的子女甚多,也算是拗着“会蹴鞠”的高太尉愿秉公办了案:林冲,脊杖二十刺配远恶军州(沧州)。
至此,林冲是蒙冤被屈虽路人皆知了,愤愤不平也就是街谈巷议一段时间,很快就被新出的事端所掩盖、淡化。林冲休妻踏上路途远赴“又远又恶”的地界沧州,何日返京遥遥无期。似乎这就可以“告一段落”此番林冲的冤狱之灾了,殊不知,这才是最终灭顶不归路的开始!
动物世界公狮子侵入一个狮群,需要残忍地把未成年的小狮子全部杀死以促使母狮子再度发情“他”好传宗接代。
林冲被冤,不是有人觊觎他的“工作岗位”,他的房屋地产金银财宝,要是那些的话,判将林冲驱逐异地关押永不返乡即可达到目的。可现在是恶少“惦记”上了一个有夫之妇,一心想占为己有以行欢娱之事。可这妇人的丈夫只要存世一天,她就心有旁骛自是心神不宁;二是恶人也心有余悸不能“放开手脚”随心所欲,更何况娘子丈夫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豹子头呢,他要是哪一天思娘子心切而潜回旧邸“一雪前耻”,恶少岂不是小命难保了嘛。
所以,林冲是会必被“除掉”没有生活指望的,可林冲却远没有武松在险境中所具有的起码警觉。武松在被押解至飞云浦的路上,查觉到俩解差与半路又出现的俩持朴刀挎腰刀的公人交头接耳鬼鬼祟祟,武松权当没看见,自顾吃挂在胸前的熟鹅,执意胃里有粮心不慌。一待战端乍起,已经“食有力”的武松飞起两脚就将俩公人踢下了浦里,倏忽间,对方四停已经去掉了两停,自己占得了先机。
林冲偏偏没有往他得罪的高太尉在朝廷位高权重,他设计了“误闯白虎节堂”这么一个近乎于在森严的近卫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剧本”,本意就是林冲所犯之罪“铁定”为十恶不赦,势将置他于死地这么一个严重程度上去想,天真的认为自己也就是“死罪没有活罪难逃”被发配了事。
一路上,被高氏父子爪牙陆虞侯威胁利诱的解差董超薛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居然将林冲哄得信以为真。本来林冲是行武之人,遇事心里应该多问几个为什么,平时教授他人棍棒拳脚,虚晃诈招是必修课,要不怎么能“引君入瓮”后发制人施回马枪一击毙敌呢?
董超薛霸俩解差温水煮青蛙般,先皮肉折磨将林冲脚烫伤起泡再穿新草鞋让草刺扎破血泡使人一瘸一拐,行走不便;精神上白脸非打即骂百般折磨。
林冲在“体制内”行走多年不是新手,日常所接触的信息也大多是形形色色的歹人杀人越货坑蒙拐骗祸害百姓及朝廷之事,从汴京(后元代开始称汴梁,现在的开封)至河北沧州一千多里途中有哪几个“险峻去处”,一定是耳熟能详心知肚明。野猪林,位于现在冀鲁豫三省交界地,北宋年间土岗起伏植树茂密人迹罕至,是个野猪出没之地。在这里,俩解差阴阳怪气的以要睡觉怕林冲跑脱为由欲将林冲捆绑于树干上,林冲也就点头应允了。过去一路上经过了几十个夜晚,俩解差都没有表现出怕林冲跑脱的担心,怎么在自己行走不便之时,在这个僻静处却有了这种想法,是否会杀人害命?林冲对此却没有应有警觉。
种种迹象表明,林冲是官宦家庭出身,这在《水浒传》第七回鲁智深:年幼时到过东京(汴京),认得令尊林提辖一句中有所体现,虽然平日里也多有江湖险恶的耳闻,可总是觉得距离自己太远。那些都是下里巴的小人所为,不屑把自己往“俗人”堆里靠,更不愿意与他们为伍。自己工作整日在校场大舞台上指导海量军士,一招一式声音高亢,历来认为只要自己端的正行得直,当会邪压不了正。
可是,凡人俗子“人在江湖”,要想伸展自己的主观愿望,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就是想活的滋润些,必定要有“背景”做支撑。这个背景或是官权,或是金钱,或贵人相助,或是体貌俊美等。林冲在失去了八十万禁军教头这个显赫的地位成为囚徒以后,就已经是连下九流都不如了,下九流的明暗娼、吹鼓手、更夫抬轿子的等等,尚且还有一个起码看似平常林冲却没有的——自由。
林冲的唯唯诺诺逆来顺受,冀期望哪一天朝廷能大赦天下,或高俅父子失宠于官场斗,自己好有个出头之日,这种“偏安”念头终是害人害己。尾随林冲发配的鲁智深一直暗中观察,直到薛霸呼啸的梢棒马上就要砸到林冲头上了,迫不得已这才现身,出手援助化险为夷搭救了林冲一条性命,这也间接的牵连了好兄弟。
汴京大相国寺最早始建于战国时期,是当地乃至大宋著名的佛教圣地,以鲁智深闹腾五台山的“案底”,加上他随身的巨型禅杖再配以举止的“放浪形骸”,其名号在大相国寺也一定“众僧皆知”。这次他在野猪林搭救林冲,坏了高太尉父子的好事儿,俩解差回到汴京为推卸未加害成林冲的责任,必定会将责任一股脑的都扣到鲁智深的头上,这样鲁智深处境危矣。
总之,林冲在自己被高太尉“亲自”诬陷以后,再想要把这一篇“翻过去”回归以往几无可能了(林冲征方腊后归途中带着莫大的遗憾病逝于杭州六和寺,再无踏上汴京一步),高氏父子权力熏天势头正炙,断不会有把从他们嘴里说出林冲犯有不赦之罪、再收回成命自食其言的可能。林冲此时此刻就应该凡事都往最坏处想了,自己已经是高太尉的“对头”了,以他对高俅和官场的了解,自己肯定有生命之虞。退一万步讲,就是侥幸躲过杀身之祸,官场已再无栖身之地了,须重新规划自己的一生。不是自己的该舍弃就得舍弃,囚徒的经历烙印,如脸颊被刺金印一样,不可磨灭。官场风云已渐行渐远了,人生目标得把心情舒畅放在首位了。认清楚哪怕就是“邪道”那也是道,凭一身武艺闯荡江湖,遇到“不法之徒”,必斤斤计较。行事也应该用“好孬”相济的招数,与友人肝胆相照高风亮节;与坏人相处则“比坏人更坏”。只有这样,方可与所处环境同步、入群,才能躲过明枪暗箭,才能最终有一个“对得起自己”的好去处。